柳之恒送段无咎走出柳家的院子,外面王府的马车和人马都已经等着了,还有不少村民不肯走,依旧守在队伍的旁边。
紫阳和黑焰都等在外面,看着段无咎走出来,神情都非常的紧张。
紫阳赶紧上前,询问道:“王爷没事吧?风神医问了你好几次了。”
“本王能有什么事?”
“王爷上马车吧。”
王爷看了一眼那边守候的村民,蹙眉道:“区区小伤,你们就喜欢大惊小怪,本王骑马回去。”
段无咎对那边的村民点点头,然后唤来他的马,潇洒的翻身上马,绕回柳之恒旁边。
“那我就送王爷到这里了。”
段无咎点点头,“我会派一个队伍留在桃花村附近巡逻,以免夷子去而复返。你让桃花村的百姓都安心。”
“北夷会报复我们么?”
“这得看那小公主死不死。死了的话,肯定会狠狠报复。”
“不死呢?”
“先讹我们一笔之后,再狠狠报复。”
柳之恒往四周看了看,问:“敢问我往哪个方向拜,她才能死?”
段无咎失笑,“与其求神拜佛,不如下次见面,亲自结果了她。”
柳之恒点点头,也不是不行……
“这回事情闹得那么大,就算慕容新月不死,这件事也不可能善终,只怕那北夷皇帝不会再小打小闹,会直接派使者给我父皇发国书。”
“那是要打仗了?”
“就算要打仗,也不是现在。你和桃花村的村民就安心过你们的年节,天塌下来,还有本王顶着。”
“那我就替桃花村的村民谢过王爷了。”
“毕竟他们现在都把我当做救命恩人,本王也不好白让他们谢我一番。”段无咎拱手对柳之恒拜了拜,“柳姑娘,本王走了。”
“后会有期。”柳之恒道。
听到柳之恒的后会有期,段无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,笑了起来。
“后会有期。”
段无咎再次头也不回地打马而去,还是那么的身姿挺拔、仪态翩翩、风华绝代。紧接着王府的部分人马也跟着段无咎一起离去,整个桃花村又恢复了平静。
柳之恒半晌才回神,下次再见段无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说实话,他那张帅脸,长久不见还是有些想念的。
哎,有点馋男人的身子了……
柳之恒叹一口气,果然还是人放松下来了就饱暖思那个啥欲,她还是太闲了,柳之恒收回目光,回了屋子。
……
段无咎带着一半的人马离开桃花村,往平洲城去,可才离开桃花村没一会儿,段无咎便忽然勒马然后吐了一口血,吓得紫阳和黑焰直接翻身下马冲过来。
“王爷!”
风神医骑马上前来,骂道:“都说了让你别乱动!骑什么马!”
段无咎看一眼紫阳:“马车呢?还不扶本王上马车……”
紫阳忍住一肚子想说又不能说的话,赶紧拉马车过来,众人放下马凳,扶段无咎上马。
段无咎在马车里厚厚的软垫上躺下,风神医立刻上来,又给他塞了一颗药丸。
“要说的话都说完了,要抖的威风也都抖完了,现在能好好治病了吧?接下来一个月,你都别想出门了,养着吧。”
段无咎不说话,把手伸到袖子里,摸到那块布料,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。
“本王更重的伤也受过,还不是好好的,舅舅放心,我还舍不得死。”
……
老百姓都是善忘的,也因为善忘这种美好的的品德,所以无论经受多少的苦难,日子总还能过下去。
小年的事情深深影响了桃花村的每一个人,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一般,桃花村的日子很快又恢复了平静,家家户户热热闹闹地准备过新年。
兴许是因为隔壁林家村的悲剧,亲眼目睹了那么多死亡,桃花村今年的新年,比往年还要热闹喜庆,年三十那日鞭炮响了一整晚,到了大年初一那日,空气里的烟尘久久不散。
紫阳便是踏着这漫天烟尘又来到柳家,告诉柳之恒,王爷已经查到了她爹的消息。
“我爹现在在哪儿?”
“王爷说,柳前辈的身份事关重大,得他亲自告诉你,旁人不能知道……”
“你都不知道么?”
紫阳摇摇头:“王爷手下有专门的情报机构,我只负责王爷的护卫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那他怎么不亲自来告诉我?”
“王爷倒是想来,被风神医拦下了。王爷那日从桃花村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,昨日还发了病,今日起来才稍稍能起身,所以只能劳请柳姑娘亲自去别院一趟了。”
“他伤得这么重?”柳之恒有些惊讶地问:“那日我看他不还好好的么?”
紫阳欲言又止,什么都不敢说。
“他装的?”
见紫阳的表情柳之恒就猜对了。
“有什么可装的,他受了伤我又不会瞧不起他,”柳之恒无奈,看着天色也黯了,只能说:“那我明日一早去找他吧。”
“王爷说了,明天会派马车来接。若是姑娘怕路上无聊,就把柳小公子和春草都带上,这样路上这几个时辰,姑娘也不会没事儿做。”
柳之恒点点头,他倒是记住了她不喜欢一个人。
第二日,柳之恒一大早便带着柳之升和春草去了王府别院。
柳之升别提多开心了,他就是爱大房子、大花园,进了王府就开心地到处看,主动提出要去逛护院,紫阳便带着柳之升和春草去逛院子了。
柳之恒则是被带去了段无咎的院子。
一走进院子,柳之恒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,就像是整个院子都被泡进了药罐子里。
柳之恒之前一直都知道段无咎身体不好,知道他有病,随时都可能会死,但是她对这件事一直没有实感,直到今日才觉着段无咎的确是个病秧子。
院子里伺候着的都是些小厮,一个丫鬟都没有。
两个小厮见柳之恒过来,恭敬地请她跟着一起往里走,走到段无咎的房门口,两人打开门,请柳之恒进入屋内。
柳之恒走进屋里,那药味更浓了。
屋里还算暖和,她脱了披风,立刻有人接过挂起来,然后小厮便退下关上了门。
不知怎么的,柳之恒竟然有些紧张。
“段无咎?”柳之恒轻轻叫道。
内室传来一声轻咳,段无咎的声音很轻,似乎也有些紧张:“进来。”
柳之恒这才绕过屏风走入内室。
内室有一张豪华奢靡的大床,床上放着高高的软枕,段无咎就斜倚在那软枕上,正闭目养神。
他没有束发,如墨般的长发垂落在身上,脸色有些苍白,一副病美男的模样。上身只穿了件里衣,里衣随意地散着,若隐若现的,能看到他身上紧实的肌肉和窄腰。
柳之恒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,一抬眸就对上段无咎眼睛,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,正看着柳之恒,深邃的眼眸里似有星辰万千。
本来柳之恒还有些不好意思,但想了想,是他自己不好好穿衣服的,瞬间就理直气壮起来。
“不是病了么?衣服怎么也不知道穿好。”柳之恒没好气地说。